【GGAD】Hypnotised
Chapter 01
盖勒特知道自己死了。
他记得一道绿光闪过，接着一切陷入寂静。再次醒来时，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白雾里。
“原来这就是死后到达的地方。”盖勒特心想。他试图站起来，苍老而又常年禁锢的身躯因这个动作颇费了一番力，不过他已经习惯了。
事实上盖勒特真心实意地欢迎死亡。五十多年的监狱生活，寒冷早已凉了当初的烈焰，熊熊大火最后只剩下一息烛火，无奈、平静，但是还在燃烧着。
虽然盖勒特也不知道还在燃烧着什么。
伏地魔来到纽蒙迦德的时候，盖勒特知道邓布利多已经死了。如果他活着，他不可能放任伏地魔来到纽蒙迦德。
无奈、平静的烛火，跳动着熄灭了。
真可笑，他怎么会赢呢？伏地魔永远都得不到老魔杖，永远别想得到老魔杖。阿不思所捍卫的，他也会尽力去守护。
接着就是熟悉又陌生的绿光，那是他人生中看到的最后一个魔法。哦！魔法，多么遥远，多么炙热！他几乎有些渴切了，渴切着死亡。
盖勒特打量着四周。他走了几步，努力用有些浑浊的眼睛去看那若有若无的白雾。
“这似乎是个站台。”他得出结论。“梅林啊，谁能想到人死后是到了一个站台呢？”
他又看到有一辆火车停在不远处。
“这可真有趣。”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轻而易举就想到了“火车”这个词，尽管他生前从没有看到、更不用说搭过这种麻瓜的交通工具。
是了，“火车”这个词出现在那个夏天，1899年的夏天。那个时候他和阿不思整天黏在一起，火热地交流。他听到阿不思说，去霍格沃茨需要从国王十字车站坐霍格沃茨特快。红发少年热情洋溢地描述自己的学校，风在吹，鸟在鸣，温暖粘稠的阳光穿过层层树叶，吻他的眼睛。
他当时是怎么回应的呢？盖勒特不愿意再去回忆。他感到在这个地方自己的记忆力出奇地好，这可不妙。回忆是一座桥，却是通往寂寞的牢。
“你可真幸运。”
盖勒特听到一个稚嫩又傲慢的声音响起，他吃了一惊，这才发现一个小女孩坐在站台的椅子上。女孩十分瘦弱，脸色苍白，看着只有十岁，有一头深红色的头发。他走近些，女孩抬起头来看他，脸上写满了傲慢。
盖勒特看到她的蓝眼睛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去摸摸她的脑袋。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“冲动”这种感觉了，因此费了一些力气才控制住自己。“梅林，这地方真有点古怪，难道死了以后都是这样吗？”他嘟哝着。
“小鬼，你刚才说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没什么，”女孩眨眨眼睛，漫不经心地答道。接着她又露出了被冒犯的神情：“你叫我什么？小鬼？你看到我是一个小孩？”
“难道不是吗？你是谁？为什么会在这里？”盖勒特有些奇怪，低下头想把女孩看得仔细些。
“这不重要。”女孩喃喃说道。她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，再抬头时脸上的傲慢不见了，这让她看上去真正像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了。
“你知道，你已经死了。”她尖锐地指出。“这里是死后的世界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我一点也不糊涂，相反我头脑很清楚。”盖勒特说道，语气同样尖锐。
“我是你的——你的‘引路人’，格林德沃先生，”女孩从椅子上站起来，“我想我们需要握个手。”
他们握了手。“这或许是个什么古怪的仪式。”盖勒特心想。
“那么，格林德沃先生，您是选择留在这里，还是登上火车往前走？”女孩面无表情，彬彬有礼地问。
“往前走？这火车会开到哪里？”
“终点。”女孩平静地说，“一切意义上的终点。时间之神会把你带往死亡和终点。”
“时间之神？”盖勒特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，“也就是说，这里是时间之神创造出来的？”
一瞬间，他发誓他看到女孩露出了轻蔑鄙夷的表情，不过稍纵即逝，他觉得莫名其妙。不过自从他来到这个车站，他已经好几次觉得莫名其妙了，盖勒特决定不去理会。
“伟大的时间之神怎么会创造这个地方，它甚至不会来这里。先生，您还是尽快做出选择吧。”
盖勒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：“只有两个选择吗？如果我选择离开会怎么样？”
“停下你的胡思乱想！”女孩审慎地说，“记住，您已经死了，这里是走不出去的。您的确是只有两个选择，请不要在有什么奇怪的想法。”
“哦，好吧，那我选择坐火车走。反正，我留在这里，也没什么人可以等。”盖勒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。
“好的，先生。请跟着我，我带您去您的车厢。”女孩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，示意盖勒特跟着她。
他们沿着车站往前走。火车的车窗上蒙着厚厚的一层雾，盖勒特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，但是整个车站是说不出的安静。他们的脚步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想着。盖勒特注视着女孩瘦弱的身影，突然觉得一切都很荒谬。
“我就这么死了。盖勒特·格林德沃就这么死了。”这时候，他倒觉得有些不甘了，但一切又是那么自然而然。
“您在想什么？”女孩的声音蓦地响起，“或许您可以和我说说，这可能是您最后的机会了。”
“这么说，到了那个终点，我什么人都遇不到，没有谁可以听我讲了？”盖勒特有些激动，“这不对！死后的人不是都集中在一起吗？你们没有，没有这样一种世界吗？”
女孩默不作声。
盖勒特盯着她的背影愤愤地看了好久，终于沮丧起来：“好吧。实际上，我在想我就这么死了。一道索命咒，意料之内的索命咒。”
“纽蒙迦德刚刚建立好的时候，我看到我的未来。我看到我会死在那里。”
“我不遗憾我的死亡，我只是遗憾我的生命。”
“可笑的是，我想不会有人怀念我，或者难过。恐怕或许有过一个人，可是，他也已经死了。”
“这很荒谬，我本来应该干出一番事业的，或许我当初应该换一种方式。哪怕是在纽蒙迦德！我做的也不仅仅是忏悔，我还有很多思考和很棒的想法。假若我能出去，我一定能做出许多改变。”
“当然，我也忏悔了，我真诚地意识到自己曾经的错误。但是，谁能抵挡命运的安排呢？”
两人继续走着，女孩微微偏着头，也许在听，也许只是在例行公事。
盖勒特说了一气，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似乎也没有意义了。他真正叹了一口气。
突然间，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，疯狂的想法。
“嘿，小鬼，等一下。”
女孩转过身来，小小的身体颤巍巍的，像承受不住这种动作似的。“什么事，先生？”
盖勒特脱下自己的衣服。到了这里之后，他身上的外套就不再是纽蒙迦德的那件破烂，变成了一件洁白的斗篷。他取下斗篷，走近女孩，想把斗篷给女孩系上。
“你太瘦弱了。我想你在这里还需要接很多人？穿上这个吧。”
女孩惊讶极了，接着奋力反抗着：“我不需要！我不喜欢穿这么多！”
“那么，把你的外套脱下来，穿上这个。”盖勒特出奇地温和，几乎变得不像他自己了，“我想你应该不知道，你很像我的一个——一个朋友，他的妹妹。我很遗憾我曾经伤害过她。”
女孩突然安静了，漂亮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光芒。她任由盖勒特脱下她的外套，为她系上斗篷。
这个小插曲过后，一老一少继续在空荡荡的站台走着。红头发的女孩穿着白斗篷，在白茫茫的世界中仿佛变成了一个精灵。
她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开口道：“你刚刚说错了，时间之神就可以抵抗命运。时间之神是最伟大的！”
盖勒特不可置否，但还是顺着她说：“好，时间之神最伟大。我想，这就是我的车厢了？”
他停下来，还在往前走的小女孩听到他的话也停下来，冷静地说：“我想是的。”
“那么，我想我们要说再见了？”盖勒特一脚跨上火车，随机转过身来，眼里满是戏谑，“是这样吗，小鬼？或者说，谎言之神？”
女孩一下子激动起来：“什么谎言之神？我刚刚说的全是真的！你已经死了，你选择登上火车，前面等着你的是终点！”她生气了，一下子解下斗篷扔在地上，用稚嫩的声音凶巴巴地说：“把我的外套还给我！”
“全是真的。是啊，”盖勒特低语着，“除了一句话。”
女孩睁大了眼睛看他。“把我的外套还给我！”
盖勒特没有理她，自顾自地说着。
“你说时间之神甚至不会来这里。这是一句谎言。因为你就是时间之神。”
“伟大的时间之神做了我的引路人，我确实很幸运。你一见到我就忍不住说了。”
“时间之神不是低等的博格特，它才不会变成什么人最害怕的东西，相应的，它也不会变成什么会引起人强烈感情的东西，时间的强大在于它会不经意地、慢慢地触动你，消磨你。”
“所以你变成了阿丽安娜的样子。唔，我不得不说，你做得不太好，因为我记忆里的阿丽安娜已经很模糊了。”
“我说的对吗，小鬼？”盖勒特重新看向小女孩，嘲讽地补充，“伟大的、尊敬的，时间之神？”
女孩看上去完全被冒犯了，她简直愤怒极了。她冷冷地盯着盖勒特，盖勒特也轻蔑地看着她。
半晌，她缓缓地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：“那又怎么样呢，格林德沃先生？列车马上就要开了，等待你的只有终点。在此之前，我命令你把我的外套还给我。”
“我对此持有怀疑。”盖勒特也微笑起来，此时此刻他仿佛又成为了那个如日中天的黑魔王，自信、狂妄，他玩味着说：“伟大的时间之神也有害怕的时候。”
“害怕？你以为我现在在害怕？”女孩被逗笑了，深色流露出鄙夷。
“哦，我聪明的时间之神，当然不是现在。”盖勒特语气轻快，“我记得你让我不要胡思乱想，在我想离开的时候。”
女孩惊恐地看着他：“不，你不会——”
“所以我想，这个地方，整个车站，是某种意义上的魔法场，一个强大的魔法场，连时间之神都不能改变。它的平衡就在于守规矩。你是我的引路人，你告诉我规矩。我决定登上火车，我决定跟着你找车厢，可是事实上，这节车厢是我自己随意停下来选择的。所以去哪儿，和我的行为无关，只和我的想法有关，对吗？”
“不可以！停下！等待你的只有终点！你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！”
“我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。时间之神的杰作，怎么会突破空间呢。”
盖勒特弯下腰最后一次看了看气愤又惊恐的小女孩，悠悠补充道：“它只会突破时间。”
女孩又气又急，她伸出手想把盖勒特从火车上拉下来：“你给我回来！回来！”
盖勒特没有理她。他闭上眼，默想着：我要离开这里。我要火车逆行。
火车听懂了。
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，车轮慢慢地开始滚动着。白雾似乎更加湿重了。几秒后，列车呼啸着逆行，离开了国王十字车站。
盖勒特听到小女孩愤怒地喊着：“你竟然敢玩弄伟大的时间之神！你必将会受到时间的诅咒！我诅咒你混乱，我诅咒你痛苦！”
“随便吧。至少那个笨蛋的外套归我了。”盖勒特愉快地想。
他不知道火车会把他带到哪里，他只是觉得玩弄时间很有趣。再说了，盖勒特·格林德沃，为什么要和大多数人一样，在两个愚蠢的选项之间被动的选择呢？
“死亡，就应该是另外一场伟大的冒险。”
他感到睡意一点一点降临着，于是他闭上眼睛。
朦胧中，他仿佛听到人说话。
“盖尔，你知道吗？去霍格沃茨需要坐火车，我们要去麻瓜的站台，然后穿过一堵墙，就会看到霍格沃茨特快了！”
当时他怎么说的呢？在睡意之下，盖勒特放任回忆涌流。
金发少年搂住18岁的阿不思·邓布利多，“哦，亲爱的阿尔，既然是霍格沃茨特快，你有没有想过它从哪里来的呢？如果火车故障了，它会回到哪里呢？”
“它会回到哪里呢？”老人呢喃着，彻底陷入了睡眠。
（第一次在网上发文，真是紧张极了！只能尽力把握人物性格了，希望不要崩啊！目测是大长篇，因为我脑洞真的非常大非常大。有很多私设。这张阿不思都木有出来啊，哭了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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