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桥折笔

忠于自己是最大的自由

【GGAD】Hypnotised

Chapter 12

鸡叫第三声的时候,巴希达就醒了。又或者她根本没有睡着——她上了年纪,而今天是不同寻常的。

她已经毫无睡意,于是干脆起床做水果馅饼。可是她心不在焉,做得一团糟。

她一会儿想:“现在该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已经醒了呢?”一会儿又想,“我应该用什么样的开头来记录这一天呢?”

“这是1905的秋天,这一天……”巴希达想用一个比喻,或者引用,然而想不到——她的大脑一片空白,连思考都变得僵硬。

作为一个历史学家,她清楚这一天将被记录在史册。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对决——英国与圣徒的对决,无论谁胜谁负,都会扭转历史。

“盖勒特,”巴希达嘟哝着,无意识地揉着一团面粉,“盖勒特·格林德沃。”

那是一个多么英俊迷人、神采飞扬的少年啊,才华横溢、野心勃勃。他总是有一条好舌头,亲切地叫她“亲爱的姑婆”——哄她开心,让她做一堆甜点,好带去给阿不思——是的,他的确是那么喜欢和阿不思待在一起,阿不思·邓布利多。

“就像锅和锅盖一样投缘。”巴希达心想。两个天才少年,梅林是如此偏爱他们;而命运又是如此怜惜——给了两个人结交的机会。她没有特意去关注两个少年人;可是她的年龄和智慧让她多多少少猜到了两个人的关系,还有盖勒特和阿不思交流的内容。

那些内容或许就和盖勒特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关吧。在这几年里,她听闻到不少自己侄孙的“事迹”。他四处演讲、游说,拉拢民众,吸引追随者;他杀死麻瓜,对那些反对他的巫师冷血无情——《预言家日报》甚至夸张地描述:格林德沃走过的地方,就像被龙卷风刮过一般。

“法里斯痛斥格林德沃的残暴行为,”巴希达自言自语着,“他不喜欢盖勒特。”当然了,一个保守而官僚的魔法部部长一生只想着坐稳自己的位置,不求有功但求无过,在任期内好好享受,怎么可能会喜欢盖勒特·格林德沃呢。一个历史学家绝对不会被政治人物和政治观点蒙蔽。

可是她也常常想——她的侄孙做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对的呢?她常常很谨慎,可能过于谨慎了,以至于她很少下评判——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,“更伟大的利益”可以是邪恶的妄想,也可以是革命的口号。

“时间会告诉我们一切。时间是最伟大的。”她又念叨着自己的口头禅。这句话她几乎在每一段对话中都要讲;而事实也一次又一次印证着它的正确。

巴希达本想再多观察几年,她本来以为这是可以做到的——因为盖勒特停止了扩张的步伐。然而这么快——这么快,阿不思·邓布利多就要和盖勒特·格林德沃决斗了。

“可怜的阿不思!”她叹息一声,“他是那么喜欢盖勒特,至少曾经那么迷恋。”命运让他们相遇,又把他们越推越远。先是阿丽安娜,再是决斗。“梅林,他才24岁!”

 

 

她还记得阿丽安娜出事的那一天,盖勒特惊慌失措地从阿不思家里回来——那神情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。他抗拒着她的关心和各种形式的问询,拒绝了食物,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,并要求她不要去找阿不思;而她为此忧心忡忡,一晚上没睡好——她知道盖勒特也没有睡好——她一直听到踱步的声音。

于是她第二天一早就去看他,所幸房门终于可以打开了。

“盖勒特,我的孩子,告诉我,你到底怎么啦?”

“我想我是病了,亲爱的姑婆。”金发少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,他躺在床上,微微颤抖着,“我可以请你帮我熬一些粥吗?”

“当然可以,我亲爱的盖勒特,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。你需要我给你一些魔药吗?或者带你去圣芒戈也行,我在那里有好几个朋友,我们一定能挂上专家号,哪怕没有预约……”她看到少年脸上的疲惫,于是有些羞愧地停止了喋喋不休。

“不用了,谢谢你,姑婆。”盖勒特闭上眼睛。

“好的,那我现在就去熬粥——我的孩子,你好好休息,有什么事情别去想了。”

巴希达转身准备离去,然而盖勒特拉住了她——

“亲爱的姑婆,”他深吸一口气,好像鼓起了全部的勇气。

“是的,盖勒特?”

“我想问问你,不,我想问问您——作为一个历史学家——时间真的能告诉我们一切吗?它会证明一些观点吗?我是说,很多事情可能现在理解不了,可是有可能,有可能会慢慢理解的,对吗?”

“当然了,傻孩子。真理和谬误都逃不过时间的检验,它会把事物恢复成本质——看似正确的实际是错误的,看似错误的是正确的。它可以抚平伤痛,淡化记忆——让那些真正珍贵的东西留存下来。”她意识到自己又喋喋不休了,赶紧适时闭了嘴——盖勒特需要休息,显然。“总之,别去想烦心事了,盖勒特,别逼我给你一个安眠咒,好吗?”她温和地说。

少年犹自嘟哝着,说着一些“原谅”、“理解”的字眼。于是她捏了捏侄孙的手。

“好的,亲爱的姑婆。”盖勒特叹息了一声。“我——我很感谢你,无论是你还是——还是您,总之,非常非常感谢你。”

那是盖勒特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——到目前来说。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盖勒特,最后一次和他交流——从1899到1905,他们毫无往来,连信件都没有。巴希达单方面从各个国家的报纸上读到盖勒特相关的消息,而在几个月前,英国戒严,她的猫头鹰再也送不来国外的报纸了。

记忆里那个早上,阿不思来的时候,她正在熬粥——阿不思带着一身的消沉敲响了门。他想见见盖勒特。他们一起上楼,去到盖勒特的房间——他不在那儿。

那只金色的大鸟飞走了,就好像他没有来过。

巴希达于是得知了阿丽安娜的死讯,参加了葬礼,看到阿不福思打歪了阿不思的鼻子,努力开导和劝解邓布利多家族最后两兄弟——可是他们最终还是反目成仇。

在秋天第一片叶子落下来的时候,两兄弟像金色大鸟一样飞离了戈德里克山谷,从此谁也没有回过这个他们成长的地方。

她想她终于有点懂得盖勒特最后那个问题的含义,巴希达不确定自己是否给出了一个足够好的回答——可是,时间会告诉他们,那个回答是否足够好,不是吗?

1899年的夏天发生了那么多事,它那么长又那么短。它伟大而又平凡,可是没有人知道。秋风吹过的时候,那个夏天和所有夏天里的事,都死在了时间里,灰尘洒满了戈德里克山谷。

 

 

天已经大亮,巴希达想有个好位置,那样能看清决斗的两个人——她已经六年没有见到阿不思和盖勒特了,一个是邻居,一个是侄孙。她说不上支持谁,——她没有立场,甚至没有资格。她只想看看两个人,然后,用笔记录下结果。于是她必须出发了。到出发前,她才发现自己的馅饼全都糊了。她只好无奈地炖了一锅粥,准备看完决斗回来吃早餐。

巴希达锁好了门,在村庄里走着。她看到邓布利多家废弃的房屋,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。一路上,她碰到好多人,大都都是淡淡地点点头表示招呼,然后带着严肃和沉默走着。

巴希达幻影移形到了一片空阔的荒野。虽然是荒野,但是已经来了不少人——还有人源源不断地幻影移形过来,几乎整个英国的成年巫师都来了,当然还有几个巫师家庭带了孩子。如果不是大家的表情太过于严肃,这场面简直比得上魁地奇世界杯。

到达荒野的人们继续靠着魔法指路,陆陆续续来到决斗的地方。地点是魔法部从圣徒给出的三个地址中选择的,英国魔法部已经搭好了台子,而台子周围已经由圣徒和魔法部一起布下了牢固的防护网,防止观看决斗的人被误伤。

不断有巫师过来,简短地交流几句,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。巴希达看到了波特一家、韦斯莱一家、马尔福一家,霍格沃茨的教员,法里斯和一干魔法部成员,十几个傲罗,还有几个外国人,那是今天决斗的第三方裁判——他们正围在阿不思·邓布利多身边。红发青年面容平静,握紧了魔杖。巴希达敏锐地注意到人群里没有阿不福思——“那孩子太不懂事了。”太阳就在沉默中缓缓升起,阳光洒在深色的巫师袍子上。

九点整的时候,所有人听到一片“啪啪”声,巴希达听到身边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,还有小孩子忍不住尖叫了一声,她的心里却是一阵激动,她感到自己鼻子发红,眼睛发烫——

盖勒特·格林德沃带着十几个圣徒出现了。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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